(一)
钟九指了指棉花糖包装袋上的锯齿:“看到这些锯齿了吗?从这里撕开,不用很用力的,口子太大,里面的糖会掉出来。”
“喔!这样!?”苏酸酸有些笨拙地尝试着撕了一下,将包装袋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开口。
“再撕大一点。”
“嗯——这样?”
“对。”
“直接用手抓着吃吗?”
“嗯。”钟九点了点头,就见苏酸酸歪着小脑袋蹙着眉,犹豫了半天才挑出一颗粉色的棉花糖,然后‘啊呜’一口塞进了嘴里。
“好甜,好甜呀!”她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,“比小甜饼还要甜呐!”
“太腻了?”
“姆嗯——”她用力摇了摇头,金色的长发跟着轻轻晃动,“好吃!酸酸最喜欢吃甜的了!”
“那就行,这些你都带回去吧。”
“不用不用,下次来再吃,吃太多的话,钟九就没得吃了。”
“没关系,我还有很多。”
“那些是过冬的储备粮吧?冬天要节省食物哦!”苏酸酸一副过来人的语气,单手叉着腰咕哝道,“酸酸去年冬天的时候就是因为没节省食物,结果饿了半个月呢,灵气一点也不好吃……没味道。”
钟九不再强求,把那些多余的零食放了回去。
“你要吗?”她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手中的包装袋,五颜六色的棉花糖跟着起伏。
“不用,我吃这个。”钟九又拿出了一桶泡面,这是老坛酸菜味的。
“诶,有晚餐嘛!”
“可以有。”
“嗯嗯!”
“这个口味的可以吗。”钟九微微扬起嘴角,在苏酸酸面前晃了晃一桶橙红色的方便面。
“什么味道的呀?”
“——番茄鸡蛋。”钟九在开口前顿了顿。
“嗯嗯,要吃这个!”
“那去生火吧。”
“还是中午那里吗?”
“对。”钟九犹豫了一下,带着小小的好奇问道,“你会喷火吗?”
“酸酸不会啦。”
“那你会什么法术?”
“嗯……嗯……可以让你感觉肚子很饿的法术?”
“……那算什么。”钟九有些无言,“不会别的了吗?”
“以前会,但是渡劫失败啦,这两年都在恢复元气,没有什么法术能施展啦,不然可以给你施展一个超——超级厉害的法术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让你感觉像饿了一个星期一样。”
“……那还是算了吧。”钟九终于不再问了。
……
(二)
天空中的阴云散去了几许,露出那渐渐下沉的夕阳。
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座村庄,带来了几许微不足道的暖意。
当然,还是火堆前更暖和些。
从面包车里带来的各种食物还有很多,天气也冷,最近这段时间倒是不用担心没东西吃,相反,更需要担心的还是住的地方够不够保暖。
照钟九的记忆,再过段时间就该下雪了。
应该是在农历的新年前后吧,每年的那时候都会下一场大雪,少则下一个星期,多则半个月甚至一个月,那段时日里大家都是几乎不出门的,就靠囤积的柴火与食物,和家人一起度过冰雪封山的冬天。
他计划着,明天先去爷爷家,把能用的东西先给搬出来,否则连砍柴火的斧头都没有。
“咕嘟咕嘟咕嘟咕嘟——”火堆上的水烧开了,开水冒着泡撞着茶壶盖,壶嘴那也不住地冒着白烟,还有些沸水落入了火堆里,将木头淋得冒出‘呲呲’的声响。
他赶忙连木棍一起将茶壶拿了下来,把开水倒入早已放好调味料的泡面桶里。
这次不用他说,苏酸酸也知道要等会儿才能吃。
但看的出来,她已经嘴馋得不行了。
没有吃完的棉花糖被她揣在怀里,让人怀疑待会儿会不会被她的体温给融化,而她此时则凑在泡面桶前,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使劲睁着。
“凑那么近也不会好得更快。”钟九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利群,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崭新的包装给撕开了。
天色已渐暗,夕阳几乎要完全看不见了,天空被染成了深紫色。
“咔哒咔哒。”他一只手挡着风,另一只手摁了几下打火机,点燃了这根烟。
在这昏暗的村庄中,点燃的香烟就像是一抹悬浮着的灯火,随着他吸气与吐气而变得明亮或是黯淡。
“这是什么呀?”苏酸酸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。
“烟。”
“烟?唔——好小,而且,会把自己也烧完吗?”
“嗯,一次性的。”
“喔——就和有些妖抽的叶子烟差不多吧?用叶子卷起来,里面裹着烟草。”
“对。”钟九点了点头,忽而有些沙哑的笑了两声,“你抽吗?”
“姆姆——”苏酸酸把脑袋摇得飞快,“不要不要,酸酸不喜欢那个味道啦!”
“哦——”钟九忽然沉默了下来,快速地吸了几口烟,将烟头掐灭在了地上,又用脚使劲踩了踩。
“剩下的一截不要了吗?”
“那是不能吸的部分。”
“懂啦。”
钟九看了她几眼,有不少问题想问,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——主要是觉得问题太多,她可能回答不过来吧。
当然,最好奇的那个就是——她为什么会说普通话的?
本地的妖,应该讲本地的方言吧?
……
(三)
苏酸酸很怕烫。
开了盖让冷风吹了好一会儿面,才敢用叉子卷起面条。
她‘吸溜溜’地嗦着面,吃得很开心。
这在城市中一般只有生活忙碌者才会选择的方便食品,对于她而言似乎是一种难得的美味。
她吃的很快,但他吃得很慢。
不过她不着急走,就像中午一样,好像会等着钟九也吃完才离开。
“唔姆——”她那小巧而精致的琼鼻动了动,小脸往钟九这边凑了凑,越靠越近了。
“还没吃饱吗。”
“没、没有啦!”她红着脸退回了刚才的位置,“已经吃饱啦!只是感觉……钟九的面怪怪的。”
“怎么怪了。”
“嗯……好像有一股脚臭的味道?”
“没有吧。”钟九完全不在意,依旧吃得很香。
他觉得下次应该再放两根火腿肠和卤蛋——他依稀记得自己是有买的。
他这样想着,喝完了最后一口汤,清了清嗓子,往旁边的泥地里吐了口痰。
“呼……舒爽。”
火堆里的火也小了不少,看样子也烧得差不多了。
“酸酸走啦!明天见哦!”
“你什么时候来?”
“时候嘛……也不一定吧,醒了,然后肚子饿了就来咯?”
钟九忍不住咧了咧嘴角:“真是猫啊。”
“本来就是猫嘛!”苏酸酸叉着腰,挥了挥身上那钟九认不出来属于什么朝代的汉服袖襟,一只手拎着黑色中带红色镶边的裙摆,隐没在了黑暗之中。
钟九用剩余的水浇灭了火堆,开了手机的电筒当照明,也起身离开了。
……
(四)
其实现在的时间还早。
——对于城市而言。
但对于这个荒村来说,天黑了,那就是该睡觉的夜晚了。
哪怕此时才不过六点多而已。
钟九在爷爷家找到了那可以手摇发电的电筒,看了一眼已经没多少电的手机,干脆把它关机,改为打开了电筒——一下子,房间又亮堂了不少。
接着,他拿起茅草,准备铺在卧室的地上。
行李箱和被褥白天的时候已经拿过去,现在只要去那里将就一晚就行。
有条件的话,他还想洗个澡,再不济,泡个脚也行。
可惜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,顶多只能去小溪里用冰冷的溪水冲一冲脚了。
至于能洗得有多干净……恐怕能把臭味洗掉都不容易。
毕竟那么冰冷的水,他的脚可不想在里面多待。
“嘶……真他妈冰……”才洗了没几下,钟九就把脚收了回来,套在了稻草编织的拖鞋里,他提着手电筒,抱着茅草,转身往塔楼那里走,猛然抬起头,忽然感觉像是被包裹在了银河的星璇之中。
阴云散去的紫色天空里,繁星满天。
披散着的星辰像是要随时落下来几颗一样,甚至有那么几枚仿佛触手可及。
钟九望着天上走路,差点被石子绊倒,他一个踉跄,又把目光收了回来。
只是那绝美的夜空,让他走上四楼的时候,忍不住站定身子,哪怕迎面吹来冷风,也依旧忍不住仰头去看。
他不是一个有文化的人,在肚子里搜刮了半天也想不出几句可形容眼前美景的诗词来。
但这样让人沉醉的美,却是他也能够欣赏得到的。
看得久了,他就感觉自己仿佛也是一颗星辰,正在缓缓的转动,闪烁着,发出光芒。
一直到冷风把他脸都快吹冻僵了,他才回过神来,推开门走进卧室里。
他将窗户的插销一锁,把稻草往地上一铺,然后试着躺了一下。
虽然简单,但还挺柔软,似乎并不输于自己曾经睡过的床垫。
于是他就脱了鞋和外套,把被褥在上面铺平,穿着毛衣就钻了进去。
冬日的山村里寂静无声,想着这山村只有他一人,便有些紧张和兴奋。
这是他在城里住时少有的情感。
那里的每一个夜晚都很热闹,无论何时走在街道上都有来往的行人与车辆。
无论是哪一寸土地都不属于自己。
无数个寂寞的夜,也只能在游戏和外网的图片里寻求一些刺激和惊喜,但远远没有此时感觉到的强烈。
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,让他有一种活着的感觉。
——从行尸走肉般的工具,变回了拥有自我的……人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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